我已经死掉了……
本应该是这样才对!
可是,他们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,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。日子,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。妈妈依旧洗衣做饭做家务,爸爸仍然早出晚归忙于工作。
这一切难道只是我的错觉吗?我没有死过?只是我的自我意识太强?
但为什么,我会强烈的觉得我的死是真实发生过的。
讽刺的是,关于我是怎么死的,死因是什么,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。
就好像此时的我的记忆,模糊又清晰。
这些事情,我不能和任何人说。如果父母知道了,他们肯定会说我胡思乱想,严重的话,或许还会将我送去看心理医生。如果同学知道了,他们肯定会嘲笑我,将其当做笑料,时不时的拿出来开开玩笑。
所以,我决定闭口不言。
伴随着闹钟铃声,我从睡梦中醒过来。窗外已经透亮,我的大脑却一片模糊。
这是闹钟铃声?我从枕头旁拿过手机,按下停止键时,不禁这么想到。之后,大脑里的记忆才逐渐清晰起来,哦,是的,这是我自己设置的。就连为什么设置这首歌,以及设置这首歌为闹钟铃声的时间也渐渐变得清晰。
只是,我已经死掉了。这个印象也清晰印在脑海,在起床的那一刻,我就有这种感觉。
或许是刚起床,大脑还处于模糊又混乱的状态,所以才会导致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的吧!我这么为自己解释着。
我洗漱完毕,走出房间。客厅里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,女人正端着早餐从厨房走出来,整齐的将其摆放在餐桌上。
他们是……哦,是我的爸爸妈妈!
又是延迟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的记忆。
妈妈看到我,不显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:“早上好,林林。过来吃早餐吧!”
林林……对了,就是我啊!
我这才反应过来,林林——我的名字。姓林名林,笔画简单易写,融小名大名为一体。似乎还被谁取过一个外号,叫……“五行缺木”,就是五行缺木,又长又没品。
我“嗯”了一声,就坐在餐桌前,知道爸爸和妈妈都落座了,才开始吃。
“不到一个月就要中考了哦,林林,你一定要争气,考上重点高中才行!”
“……嗯!”
“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,不像你的哥哥……”
妈妈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,我却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。怎么……还没有中考吗?果然是有问题的,我相信我的感觉肯定没错。
吃完早餐,我就准备去学校了。
A中是本市升学率最高的一所初中,也是我就读的学校。我所在的班级是三年B班,比不上A班,却也不会和A班差太多。
当然,这些印象也是在我思索时,才渐渐浮现的。
“林林,早上好。”
快到学校时,她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。钟思雨,算是青梅竹马的朋友吧,小时候,她是我们一群孩子中的孩子王,乐观任性无神经便是我对她的评价。我想起来了,我的那个“五行缺木”的外号就是她帮我取的。
“早上好。”我形式性的和她打了声招呼,她的性格和我不怎么合得来,只因为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,又同上A中同在B班,平时见面也会简短的聊两句。可是,不知为何,今天我一点都不想和她说话,这种感觉是从心底流露出的一种讨厌。她有做过什么让我不能原谅的事情吗?我绞尽脑汁的回想,总觉得似乎少了一片非常必要的碎片。若是能找到它,就肯定能够知道原因了。
“你怎么了,林林?”
“没……”
“早上好,林林,思雨!”
和我们打招呼的是……伊浩杰,他是我的男朋友。又或者说比较像是形式上的男朋友。绝对不能让大人们知道,我们的关系钟思雨知道,又或许,班上平时和我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也知道吧!
我们都是这样,一边做着大人眼中的乖乖女,又一边企图颠覆这种让人厌恶的形象。
“早上好,伊……”糟糕,心脏一阵刺痛,就连他的名字也说不出来。
碎片拼凑完成,我想起来了。
伊浩杰在没有和我分手的情况下,又和钟思雨在一起了。原来是这样,难怪看到他们时我会这么烦躁。对于伊浩杰,我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,大概只是想要体验一下有男朋友的感觉吧,他长的很帅,也很有文采,很受女生的欢迎。
是他先向我告白的,用情书的形式,在此之前,我们连说话都很少。那个时候,钟思雨正好交了一个打篮球的男朋友,所以极力劝我答应他。或许是出于新鲜感和成就感的驱使,我真的这么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。
我们的交往是从二年级下半个学期开始的,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有一年了吧。其实,在我看来,与其说我交了个男朋友,还不如说是交了个朋友吧。我们除了说话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一些,偶尔会和一起放学外,就再没有其他交集。比起钟思雨和她的男朋友的分分合合,我和伊浩杰的交往还真是平淡如水,从来没有争吵过。
可就是这样的我和他之间,突然插足了一个钟思雨。我很生气,如果他事先和我说了分手的话,他和谁在一起都和我无关。可是他什么都没说,就这么和钟思雨在一起了。
他们的关系都被拆穿了,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和我打招呼?
“林林,你……”
“别碰我!”
我挡开他伸过来的手,瞪了他一眼,大声喊道。路人纷纷侧目,相当讨厌的光景。不喜欢惹人注目,我收回视线,低下头。
“你怎么了,脸色不太好,给人的感觉也怪怪的。”他的脸上写满了关切。在我看来,却是虚伪得让人不忍直视。
“是啊,不舒服的话,我可以替你向班主任请假的。”
明明是虚情假意,真亏他们能够不知羞耻的说出来。既然他们能装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,我又何尝不能。
“我没事,只是突然想到了一点烦心事。”
“没事就好。”
虽然相当不情愿,我还是和他们一起走进教室。一个人的话,总觉得有些可怕,就像被孤立了一般。就算是在升学率抓得最紧的A班,同学间私下的八卦也从来没有减弱过,更别说是别的班级了。又或者说,正是因为处在这个学习气氛相当紧张的班级,才更想找些无关痛痒的八卦来聊聊,来舒缓紧绷的情绪。
今天下午有一节体育课,可是我们谁都知道,这不过是写在课表上好看罢了。从二年级下学期开始,我们的像体育、音乐之类的副科几乎全被取代。我们也在暗地里抱怨过,这样对我们紧紧相逼,真的就是对的吗?没有产生反效果就已经是万幸了。嘛,想想A班从二年级上学期就已经停了所有副科,心里也就平衡了不少。
我们就是这样,痛苦的时候,就会想想比我们更痛苦的人,从而找到内心的平衡。
今天会是负责哪一科的老师来霸占这一节课呢?
我们坐在各自的座位上,一边做着上一节课的数学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,一边等待着除了体育老师以外的某个老师的到来。哦,其实体育老师是谁我们都不知道!
正式铃响起的同时,物理老师就带着他的教科书走了进来。
“各位同学,这节课是物理课,大家把物理课本和习题册拿出来,我们……”
没有过多的废话,直接奔入主题。
我的物理成绩并不算好,一个简单的题目我都需要研究好久才能弄懂,万幸的是弄懂后我就不会再忘记。可是很奇怪,今天老师布置的物理作业,我竟然都会做,没有任何障碍。难道之前遇到过类似的题型,可是为什么那种拔高题我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出来?
像我们这样的初三即将参加中考的考生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,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课外活动如今更是完全没有了。每天沉浸在题海中,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其他。就算心里想着什么,也没有倾诉的对象可以诉说。
黑板旁边的倒计时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们距离“审判”已经越来越近了,如果想要被从轻发落,那就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,多做一道题就多一分的胜算。至于“审判人”,自然是邻里之间的流言碎语。
回到家中,我就闻到了炖排骨的味道。
话说回来,在中考前的这几个月,妈妈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的炖各种汤,说什么能够提升记忆力之类的,可是,就算是补品,也是需要循序渐进的吧。突然一段时间的大补,增加的恐怕只会是体重。
“你回来啦!”
妈妈从客厅走出来,我“嗯”了一声,换上拖鞋。
“在回房间做作业之前,先将排骨汤喝掉吧!”
我瞥了一眼吧台后面的餐桌,上面果然放着一碗盛好的排骨汤。妈妈知道我差不多这个时间就到家,所以提前就帮我盛好,待我回到家后就能直接喝掉。
“好的,谢谢妈妈。”我将书包放在旁边的板凳上,然后坐下,慢条斯理的喝起了排骨汤。
我喝得津津有味,妈妈也露出欣慰的微笑。她很喜欢看着我美味的吃东西,然后一脸满足。其实,她每次给我盛的饭或者汤都很多,我根本就吃不完。即便如此,我也绝对不会说什么,违拗母亲实在需要相当大的勇气,反正就算提出意见,她也会慢慢磨蹭时间让事情朝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。
“我吃饱了,先回房了。”
“好的,要好好学习哦。”
“嗯!”
这就是我和妈妈的交流,基本上都是她说话,然后我用一个“嗯”来做回答。
我回到房间,将书包放置在书桌上,拿出各科的习题册和测试卷,摊开其中一本,然后在草稿本上列几个算式,让草稿本看起来是用过的。这样准备工作就完成了,然后,我就能够坐在课桌前发呆,或者在随身携带的素描本上画漫画。若是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,我就会迅速将素描本塞进抽屉,然后装作一副做作业的样子。我用这个方式,不知道骗过妈妈多少次,却也一点都不觉得内疚,反而觉得很有成就感。
妈妈是讨厌漫画的,说那些都是小孩子看的。因此,我从来都不被允许看漫画,她自然不知道我曾买过不少周刊漫画杂志,看完后就转手用半价卖到学校附近的二手书店。其实我大可不必这么做,只是我比较喜欢自己的所有物,虽然这么做总是会浪费掉一大笔钱。我几乎不会买零食,每个星期的零花钱也没有什么用途,就算浪费在这种地方,我不会心疼。
就好像那句话:千金难买我乐意。
漫画看多了后,我也就开始了自己创作。一开始是临摹喜欢的漫画人物,后来渐渐的就开始了画自己原创的人物,我私心以为我是拥有画漫画的天赋的。我也曾用朋友喜欢画漫画旁敲侧击的向妈妈提过这个话题,她非常坚决的对我说:“林林你绝对不能干这样的邪门歪道哦。”
在她看来,只有考上重点高中,然后考上一流的大学,进入一家不错的公司,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才是正途。初次之外的任何职业都是她口中的“邪门歪道”。
从那之后,我就再也没有和妈妈提起过任何关于漫画的话题,并且对她表现的相当顺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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